语文不只是技巧和工具，还是你如何思考世界、如何与他人建立联系的本质体现。

作者：李煜晖，博雅《名师名著大阅读》课程总策划，教育部语文新课标修订组专家，北师大文学院教授 博士生导师。本文来源：公众号“博雅小学堂”（ID：boyakids）。

又是一年高考，不出意外，高考作文又占据了热搜C位。

从“对AI的思考”，到“对人类太空旅行，抵达未知之境的思考”，这些一看就懂，但写成文章就很有难度的题目，让人不禁为考生捏了一把汗。

面对这些出其不意的作文题，我们的孩子该往哪个方向努力，才能在未来的考试中“占得先机”呢？

“标准答案”的年代已经过去了

你还记得自己当年高考的语文卷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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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1999年高考。那时候的语文卷，前三题是字音字形，接下来是成语病句，再往后是文学常识。你会发现，前几道题必须通过死记硬背和机械训练，你才能答对。

比如说病句判断，你不训练就很难分辨出来，因为病句实在伪装得太像，怎么训练呢？7大类型，31个小点，200多个例子，你就背吧。

1999年高考语文全国卷

所以我们这一代人，包括一部分80后、85后，当年遇上的高考题，还是重知识、重训练、轻问题解决、轻思辨思考。

但我们不能简单地说“那个时代的题出得不好”。当年有当年的国情，有当年的教育需要和培养目标，那时候就是要培养学生有这些扎实的基础和分项能力。

不过，你再看看现在卷子，还是这种题吗？

2024年高考语文全国甲卷

现在的卷子，就算是考识字写字，也是放到一个语言应用题里，隐性地去考察。现在高考考的是什么？考的是你在一个情境里能不能解决问题。

就像2024年高考全国甲卷的作文题：AI 出现以后，人类的问题会变得越来越多，还是越来越少？

这种题，都是没有确定性答案的——它更重视的是：

考察你的思维过程；考察你做出理性判断、价值判断的能力；考察你能不能把复杂的问题说清楚、讲明白，讲漂亮。

我们现在的孩子，面对的是一个没有“确定性答案”的世界，如果我们还在用绝对主义的知识观来教育孩子，还用那种分项能力的训练来教育孩子，孩子的成绩怎么会提高？又怎么能真正应对未来？

一要有思想，二要有逻辑

再展开说说高考作文。

说到高考作文，很多人第一反应是：太难了。很多时候为了应付考试，一上来就训练什么套路、模板。但你有没有想过，作文真正考的是什么？

首先，高考作文有一些“确定性”的规范，比如材料导语、写作要求。你得看懂题目、明白出题人的方向和意图，这是基本规范。

但高考作文考的关键是什么？

是你的见识，是你对这个事情的看法，观点。这很重要，也就是说你不能当“骑墙派”，得全身心地投入，得把你整个人的知识、经验、情感都带到写作中来，去跟考场上遇到的作文对话，去提出自己的独立见解和思考。

有了自己的见解和思考之后，你需要用比较凝练的语言，把你的思考清晰地表达出来。

现在很多人说话，说了一大堆让人云里雾里的话，我们还得猜他到底想说什么。他到底是哪句话是中心句？立场态度到底是什么？举的例子对不对？段与段之间有没有逻辑？我一碰到这种人，马上想到，我们语文老师当年没有教好他写文章。

一个写文章写得好的人，他的观点可以不深刻，但是条理一定特别清晰。

我们以前训练作文，老是训练那种遣词造句，老是训练布局、谋篇。遣词造句背后是思想，没有思想，你的词藻再华丽也叫无病呻吟。布局谋篇的背后是逻辑，如果你的逻辑混乱了，形式再贴近别人讲的文章模板，也是僵化死板的，没有流动的过程。

苏东坡说自己写文章“大略如行云流水，初无定质，但常行于所当行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。”这个“所当行”和“不可不止”是什么？就是他的逻辑，他整个人的思维是流动的，无论把风筝的线放多长，想收线都能收回来。

再进一步，如果你知识面广，在讲自己观点的时候，能够旁征博引、纵横捭阖，语言有气场，你的文章自然会有一个“文气”在。

你看苏东坡，同样看的是长江水，我们看的是“水好大”，苏东坡看到的是“大江东去，浪淘尽，千古风流人物”。为什么？因为他的格局大，他脑子里装着历史与人文。

而你的见识是跟你格局是有关系的，是跟你的思维水平是有关系的。

所以我们要训练孩子应对高考作文，真正要训练的是什么？

第一个是让孩子有思想，第二个是让孩子有逻辑。

除了有逻辑，还要有生活

有的家长说，“我家孩子感性，逻辑不好，议论文不擅长，我们就写记叙文。”

可你真以为记叙文就不需要逻辑吗？

鲁迅写《孔乙己》，第一句话不是开门见山，说“孔乙己是个怎样的人”，而是“鲁镇的酒店的格局，是和别处不同的：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”。他没有直接写人物，而是先写背景——写酒店的格局，写短衣帮、长衫主顾，在没有讲孔乙己的困境之前，一定要先把造成孔乙己困境的环境交代出来。

所以好的记叙文，逻辑一样重要。

但记叙文除了有逻辑，还要有生活。

那写什么叫“生活”？

现在的孩子，生活比我们当年丰富多了。但是他有生活经历，他未必有生活经验。什么叫有生活经历？就是这件事你做过了。

什么叫有生活经验？就是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，深刻地感受到了做这件事的意义，并且能够清晰地把这件事在你的头脑中浮现出来，这叫有生活经验。

如果你没有长着一双观察生活、发现生活的眼睛，你对生活也没有那种细致而深入的思考，你的记叙文就写不好。因为绝大多数的故事都是生活中平常的故事，你能在平常的故事中发现那些深刻的隐藏痕迹，才能够把故事写得很好。

可到考场上，我们多少孩子上来就是编的，写妈妈，不是送药的，就是送伞的，把妈妈写得跟机器猫一样；写国家民族宏大叙事层面，也不会小中见大，都是干喊爱国主义口号。阅卷老师看到这样的文章，反感不反感？难受不难受？分能打得高吗？

所以真正好的作文教学，不是背模版和套路，而是做好两件事：

第一，你对社会、对人生的体验必须真实、深入；

第二，你要能把这种体验变成你自己的语言。

说到底，你得有内容，还得能说得清楚，写得明白。

学好语文，

是学好一切的根本

吕叔湘先生说过一句话：“学好语文，是学好一切的根本。”

我当年不理解，后来慢慢懂了。

什么是语文？口头为语，书面为文。

人类无论如何发展交流手段，表达和沟通依然是通过语言。你知道人这一辈子把话说明白有多难吗？你要把你想说的话写出来，还得让人家看懂，不但懂，还得爱看，还得看出趣味，看出感情，还看得痛哭流涕，还得看出审美，看得手舞足蹈，长吁短叹，觉得对我的生活有帮助……你知道这有多高级多难吗？

所以语言是人类官能的延伸。语言是比手更长的手证券股票投资学，语言是比脚更长的路。语言不只是技巧和工具，还是你如何思考世界、如何与他人建立联系的本质体现。

发布于：北京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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